我演李鼎铭

来源:榆林日报 作者: 时间:2019-08-16 09:20

文世龙

    2017年,文世龙出演由西安电影制片厂何志铭导演执导的纪录片《李鼎铭先生》。

    2015年,西安电影制片厂导演何志铭执导了微电影《东方红》《想起我的男人背地里哭》,我曾为这两部微电影做过英文字幕翻译,在首映式上第一次见到何导。后来听何导讲,那时候他已经开始寻找李鼎铭的扮演者,那一次他只注意到我唱了英文版陕北民歌,但没太在意到我本人。2016年11月的某天晚上,延安的一位文化学者袁茂林来电话,说他推荐我扮演李鼎铭先生,并让我发他一些照片。

    2016年12月19日,我去了西安何导的家中,面对面交流了一些关于李鼎铭及拍摄的相关事宜,并当场试了几套服装。何导觉得我的装扮很接近李鼎铭这个人物,让我熟悉剧本,等待通知。

    2017年2月底,何导通知我随时准备进组拍摄。3月13日晚上,我到了米脂进入摄制组。一进旅馆,化妆师就开始剪我的头发,去我的胡子,经过一番魔法般的化妆,我穿好戏装去见导演。进了何导的房间,看到何导正在台灯下看资料,在他抬起那圆鼓鼓的脸看我的一瞬间,我恍然是闯进了一个和现实世界隔绝的魔幻境地,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下子,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纷纷开始给我拍照,频频对我品头论足一番。但能看出来,大家包括导演都对我的扮相很满意。

    经过三年的寻找,何导最终决定让我扮演李鼎铭先生,这真的令我出乎意料。一方面我觉得幸运,另一方面觉得压力大,虽然之前我有过很多电视节目的访谈和演出表演,但对于影视表演我一无所知。

    第二天早晨,就开始了拍摄。摄影师和录音师一就绪,导演一喊开拍,我就开始顾此失彼,台词打绊,目光飘忽,形体僵硬,表演腔现形。导演和摄影师轮番喊停,我一下子懵了,眼前一抹黑,无所适从。导演和摄影师开始对我进行了实地表演培训,终于完成了第一场戏,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摄制组的人都安慰我,“所有演员一开始都这样,第三天就会找到感觉。”何导说只有他敢用没有表演经验的人,他还说表演和干其它事情一样,熟能生巧嘛!

    还好,第二场以后台词方面我轻松多了。这时候,我开始注意其它细节了,比如,要正常说话不要背台词,表演不要看镜头,说话不要舞台腔,不要总带手势……我在内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慢慢重拾自信,慢慢觉得轻松起来,也觉得好玩起来。拍摄景地就是摄制组工作人员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挖土方,糊墙壁、糊顶棚、糊窗户、修缮布置出来的。摄制组就驻在离李自成行宫不远的一个小旅馆,一日三餐几乎天天固定在一家小饭馆里。何导一再说:“我们就是要用最差的条件,拍出最好的片子。”大家的酬劳都很少,我虽然是主演但也没多少劳务,我更看重的是李鼎铭这个角色和人生体验,我作为一个小人物能演这样一个大角色本身就赚大了。我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演绎李鼎铭先生的一生半世,一边表演一边学习,一边体验一边成长,一边进入角色一边重塑自我。

    随着拍摄的深入,我越来越觉得对李鼎铭先生了解不够。何导花了三年时间阅读了大量相关书籍,对李鼎铭几乎了如指掌,在“完全听导演指挥”“导演说了算”的思想指导下,一开始的好几场,我都几乎是没有掺入一点自己的想法,循规蹈矩,但求无过,只想着符合导演的要求表演。就这样糊里糊涂拍摄了约十四场以后,慢慢地,我对别人的看法说法非常在意,怕演不好丢人现眼,怕没把李鼎铭先生演到位。在榆林钟楼拍一场戏时,一位研究陕北文化的郭新英老师说了一句“李鼎铭先生不好演”。这句话像个惊叹号跌入我耳朵里了,我开始暗暗地下起了功夫。

    我翻阅起导演曾给我的《爱国典范李鼎铭》《李鼎铭先生》两本书,并借阅了导演手头的一本李鼎铭研究文集,还做了一些笔记。李鼎铭是经历了清末、民国以及抗战时期的历史人物,是被历史埋没的文化巨人。通过表演要再现先生的形象和辉煌,我必须从内心出发,深刻领悟先生的内涵,在先生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在自己内心注入先生的情怀,争取理清表演轨迹,循序渐进,层层递进,形象鲜明地把李先生的形象立起来。

    在翻阅研究资料过程中,除了看书了解和接近李鼎铭这个角色外,何导对我说:“表演的三大要素是:鲜明、生动、准确。”我先从说话的方式上下手,尽量做到说话言简意赅,直达目标。在李鼎铭创办的桃花峁初高级小学(现在的鼎铭小学)拍戏时,偶遇一位见过李鼎铭的82岁李海珠老人,他说李鼎铭话不太多。他告诉我,李鼎铭曾说过:“公鸡叫一声家喻户晓,乌鸦直叫一天没人听。”

    这时候,我也有意识地从被动表演转为主动表演。我和导演主动沟通,交流一些我的想法。剧本上,李鼎铭早期从教这一块一带而过。为了把李鼎铭早期从教的思想和形象鲜明地刻画出来,为以后李鼎铭人物形象更饱满的显现做循序渐进的准备和铺垫,教师出身的我,现场开始酝酿台词给家长和学生讲了一番话,即兴且自然,既享受又过瘾,释放了我的自然状态。这是令我最为满意的且记忆最深刻的一场戏。

    另外一场戏“抗拒戏霸”我也自觉满意。当时先生42岁,身着长袍马褂,骑着大马来到戏台,先生跃身下马,走进狼藉一片的戏场,厉声训斥戏班班主毛狗。当时我脑海中出现一个词——“假戏真做”帮了我的大忙,剧组人都说我帅气。

    拍摄期间适逢清明节,摄制组到米脂县桃花峁镇李鼎铭的陵园拍戏,见到了李鼎铭的孙子李雪飞先生。他看到我的扮相,十分满意,夸导演好眼力。李雪飞先生看到我格外亲切,给我讲了许多他爷爷的故事,还送我一本李鼎铭先生写的《中国哲学思想体系与民族传统概论》。

    戏中,我和主席的扮演者——著名演员王翰文老师的对手戏最多。但是,刚开始的磨合不太顺畅。在拍我们第一场对手戏时,由于导演是现场临时编词编环节,我和王老师也没做太多前期交流,我始终找不到既敬仰又亲近的双重感情,拍了十多条才通过。第二天,我和王翰文老师聊了许多,既消除了内心的障碍,又增加了彼此的感情。而且,王老师给我传授了他的“定海法宝”,就是“找准人物关系”。只有找准人物关系才能有准确的角色定位,分清相互关系的主次,才能准确找到用什么样的态度和语言去处理关系。何导的“三要素”和“主席”的“定海法宝”就像我的双翅,帮扶我振翅翱翔在戏里戏外而不迷失方向。

    5月,摄制组来到延安,“三三制”“精兵简政”“民主典范”等几场重头戏都在延安拍摄的。在拍收尾的几场戏时,我在神态、语言、扮相、气质等方面更加接近李鼎铭先生本人,经过近五十多天在陕北大地上的上山溜洼、摸爬滚打,经过不停地辗转米脂、佳县、榆林等地拍摄的劳顿,将我原本瘦弱的身躯“折腾”得更加骨瘦如柴、脸膛黑红发亮,但内心充溢的“李先生的精神和思想”和刚直的骨气在我的言谈举止间挥洒出来,脱胎换骨的“新我”从内而外地把坚毅和自信融入到戏内戏外。

    延安时期,李鼎铭先生是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和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工作合作密切,所以我和林伯渠的扮演者马铭老师有许多的对手戏。马铭老师教会了我镇定自若、轻松自然地表演,语言神态动作都是柔中带刚的真诚表达。在米脂我俩就有过对手戏,在延安他再次见到我已经发现了我的变化,情不自禁地与我分享心得经验:“演员越和人物接近、越来越神似角色,戏也就快拍完了。”真是这样,听了马铭老师的分享,一种留恋之意油然而生,《李鼎铭先生》还没杀青,还没离开剧组,我就已经开始了思念……

    5月16日,《李鼎铭先生》在延安圆满杀青,我终于充满自信地圆满完成了李鼎铭先生的表演。感恩机缘,感恩导演,感恩剧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在我设宴招待剧组庆祝会上,我第一次听到导演由衷地说我的表演超乎他的想象,并将戏中一直陪伴我的李鼎铭先生的拐杖赠予我。我心里明白:李鼎铭先生的拐杖还将继续加持我走上大公无私的生命之路,愿这根拐杖支持我成为李鼎铭先生一样的人,像先生一样鼎力帮助他人,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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