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高西沟……

来源:当代陕西 作者: 时间:2023-04-12 11:25

阴历二月初,高西沟的大地显然还没有到被叫醒的时候:龙头山水库结着厚厚的冰,去年秋天收割过的梯田上留着高高的谷子茬,坡地上的紫花苜蓿尚未有萌生的迹象,苹果园里只有过路的雀儿偶尔啄着被人遗忘在树梢的果子……仿佛一切与土地有关的生命都在蛰伏,静待着那一声春雷。

 

不,还有一种生物并未沉睡!瞧,那马鞍梁上的松柏,像极了龙脊背上的鬃毛,威风、挺拔、坚韧、生机勃勃!看得人着迷,看得人眼眶湿润。

 

了解高西沟村史的人都知道,《米脂县志》对1949年的高西沟如是记载:无人、无草、无树。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高西沟人在这4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打坝淤地、修建梯田、植树种草,这些松柏便是当年全村男女老少下到几十丈深的沟里、一罐一罐把水拎上山浇活的。

 

70年,高西沟人站在自家的峁梁上,扯开拦羊的嗓子豪迈地唱着信天游:“百灵子过河沉不了底,滚滚黄河里没有咱高西沟的泥。”70年,当年征山治水的“闯将好汉”们逐渐老去,但他们留给后人的绝不仅仅只是苦干实干的精神遗产——这个黄土高原褶皱里的村庄,在生态治理的延伸线上找到特色产业发展之路。

一个村庄发起的一场“论证”

“处暑糜谷穗不出头,一把拔起喂了牛。”

 

榆林地区老百姓常说的这句农谚,能直观地描述2021年夏季天旱的情景:整整两个多月,很多地方没见着雨星儿。虽说灌溉设施可以解部分燃眉之急,但减产在所难免。

高西沟万亩谷子示范种植基地

 

米脂县城东北20公里,高西沟村。那状如陕北老农手指指纹一般的梯田上,谷子不仅抽出了穗,而且就像儿歌中唱的那样,一个一个“笑弯了腰”。

 

“好些人不服么,问我是不是愣把水往山上抽浇地哩?”高西沟村党支部书记姜良彪说,讲给别人听人家可能不信——那年伏天高西沟下了两场雨。

 

气象部门结合近年来积累的数据,分析给出的结论是:高西沟及其周边已形成小流域气候。

 

不只是抵御一场干旱。如果将高西沟村当下特色产业布局与近70年生态治理成效进行比对,可以惊奇地发现,两者之间存在对应关系,且极其紧密。

 

但高西沟的故事并非老套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它更像是一个身处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的村庄花了多半个世纪的时间,一代又一代接续不停歇,向全世界证明了一件事:生态与经济可以协调发展。

 

如今,我们已经无法亲眼看到当年的“闯将好汉”们征山治水的场面,只能走进这座全国唯一的村级水保生态展览馆,透过这些珍贵的老照片努力还原出些许片段:

 

1958年冬天,高西沟人为修建第一片水平梯田大会战于孙家梁山。当年村里共娶进来包括常秀英在内六个新媳妇,一律编入妇女队。

 

伴随着领夯人那嘹亮的号子声“吼嗨呀么跳起来”,夯起夯落,婆姨们的脸上都是笑模样。或许只有在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中浸泡过的人,才能真正体味那抑扬顿挫的音调为何在此处低沉、又在彼处高亢。

 

此后几十年,高西沟的“夯”没停,常秀英把夯扬夯的胳膊也没停,直到她给电机房地基打夯时晕倒在施工现场,直到她因长时间站在冰水里挖水窖修水库而落下妇女病,直到夜半无人时丈夫用烧酒一遍一遍擦洗着她骨关节严重变形的腿脚,“石人人眼里把泪流”,她还是没停……

 

修梯田、打大坝、建水库,苦不苦?苦!苦为什么还要像愚公移山那般拼了命地干?高西沟人的回答是:为了多打粮食,也为了争上一口气——一头背负着“陕北开荒,河南遭殃”的骂名,一头忍受着“肥土顺水走,籽苗连根丢”的苦难,高西沟人太渴望挣脱。

 

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专家陶克来了!水平梯田的“鼻祖”林关石来了!他们要教老百姓科学地治沟治坡,把肥土固住长绿油油的庄稼,让流向无定河的水像清汤一样照影影,高西沟人可不得鼓足了干劲没黑没明地干?

 

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至今,高西沟人共打下120多座淤地坝。高西沟人像护犊子一样护着这些坝。

 

1978年榆林地区遭遇特大洪水,高西沟的男人们上了水库大坝,女人们则手拉手、臂挽臂去护阳石塔沟坝,要不是老支书高祖玉及时赶到吼骂着“格老子快跑呀,不要命了”,后果不敢想……

 

阳石塔沟的第三代坝毁了。但洪水退后高西沟人猛然发觉,山上下来的水颜色变浅了,一分泥都不到!13年过去,高祖玉在修黄蒿坪大坝时对榆林地委书记发下的宏愿终于实现——以后黄河下游的泥沙里就再没有我高西沟的了!

 

不光热衷于打坝,高西沟人还热衷于植树种草,高西沟的山上种了14个国家的树。

 

人说,在陕北活树并不比活人简单。为了种活柠条,“爬山虎”常锦栋和“赛兔子”姜纯民身上绑着绳子,攀在背山的陡坡险坬上一窝一窝地种。为了栽活四座山头的660亩松柏林,全村男女老少都下沟提过水。因为用专家的话说,一棵松树就是一座水库。

 

而且为了护林,高西沟人从1958年便开始了封山禁牧。

 

为啥不在有限的土地上都种上庄稼?高西沟第一任当家人高祖玉的账是这样算的:

 

如果在新修一亩水平梯田的同时,造一亩林,种一亩草,就可以多养一只羊,一年就能增加羊粪1500百斤左右,用一亩林、一亩草、一只羊,养一亩水平梯田,再加上原有肥料的集中使用,就可以使这亩地的地力不断增加,获得高产。

 

这就是高西沟人,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用劳动人民的智慧创造出了农地、林地、草地各占三分之一的“三三制”土地利用模式。改革开放之后,高西沟人继续优化调整产业结构和土地利用结构,将林、草、粮的用地比固定为“三二一”。

 

纵观高西沟70年的发展变迁,保卫黄河、水土保持、退耕还林,它每一步都踏在时代的节拍上,又走出了适合自己的道路。这里所说的“适合”可以用一组数据来证明:

 

1978年,高西沟粮食总产40万斤以上,农林牧总产值13万元;

 

2002年,高西沟人均纯收入1600元(米脂县当年人均纯收入900元);

 

2022年,高西沟人均可支配收入21711元(较2021年增加1756元,高出全县平均水平6210元),集体经济收入33.1万元。

 

姜良彪则是用一句言简意赅的话总结:这么多年,高西沟没有光棍汉,没有抱砖的。

“大高西沟”与“生态+”

今天,站在高西沟的龙头山顶能看到啥?

高西沟全景

试着原地旋转360度,你可以领略一幅精致的生态图景——山上缓坡修梯田,沟里淤地打坝堰,建设水库浇农田,弃坡耕地种牧草,高山远山森林山,近村阳坡建果园,陡坡险坬种柠条,封山禁牧护林草。

 

如果调成微距,还可以看到多年生态治理养出的黑色地皮,看到山地苹果林里新加上的白色防雹网,看到谷子地里黄色的秸秆……还有,那漫长子沟里蓝色屋顶的房房,那是村会计高乃柱承包的羊场。

 

“我的羊吃(集体坡地里的)牧草不花钱,产的羊粪又免费给承包果园的人用,我们这叫生态循环农业。”这是“羊老板”高乃柱的见解。

 

用高西沟人的话说,高乃柱长了个生意脑袋。据他描述,前多年他在银川做生意干得挺红火,2018年回到村上后养羊、务果树、种谷子、栽洋芋也是几不耽误。他栽的洋芋学名叫“费乌瑞它马铃薯”,不论个儿卖,切成块当种子卖,一斤多赚一块钱。

 

到底是先成为“能人”才被吸收进村干部队伍,还是当了村干部后被培养成致富带头人,这个问题到了高乃柱这里就变成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正反论证都说得通。总归高西沟鼓励村干部带头创业,就像监委会主任高锦武家的农家饭馆已经称得上老字号了。

 

又说回羊场。2022年年底在县政府资金支持下,高西沟的羊场进行了一次大幅度改造提升,羊舍、草料棚、化验室重新改扩建,还添置了自动上料机等机械设备。不过高乃柱也有他的烦恼:500多头白绒山羊,想要雇到养羊的好把式,还得在周边几个村里好好找。

 

缺劳力,是当下榆林南六县农村普遍面临的现状。榆林北六县煤油气资源丰富,受地缘因素影响,南六县大量的青壮年劳力被吸引前往务工。以高西沟为例,户籍在册人口600人,常住人口只有80户、不到200人。

高西沟苹果红了  陶明/摄

虽然留下的大多是“婆姨”“老汉儿”,但这80户每年的收入却相当可观,因为他们中有70%的人在经营果园。高西沟自从稳固住“三二一”的土地利用模式之后,林果产业一直是村上的支柱产业,尤其是已经有50多年历史的苹果产业。

 

时光倒回1982年,高西沟人曾为林、草分与不分吵得不可开交。最终高锦秀老汉流着眼泪说了句“一寸一寸的小苗苗,娃娃一样长大不容易”,高西沟第二任当家人高锦玉说了句“松林是什么?松林是我们高西沟的拿人之处”,保住了凝结着高西沟人奋斗精神的松柏林。苹果园的分合却历经波折。

 

高西沟人极具语言天赋。他们想要分果树的想法是通过一张大字报表达的,“果树没娘没人管,盼望娃娃有个娘。”但在小范围尝试将30亩苹果树分到户五年后,面对大量的减产,高西沟人讨论决定:果树仍归集体所有,个人签合同承包经营。

 

时至今日,高西沟仍没有走把土地流转给大企业经营的路子,而是在苹果种植端保持农户小单元经营的方式,销售端则由集体经济组织出面对接市场。这恰好避开了许多农业园区正面临的“招工难”。

 

在姜良彪看来,“林不分、树不砍、草不毁”,高西沟的人心始终没散,这也是他上任后为之所以能顺利推行经济作物更新换代、林草种类更新的关键。

 

高西沟的秦冠、黄元帅在20世纪70年代曾出口印度,但随着果树老化和市场变化产值不断降低,姜良彪自备盘缠去洛川学习富士苹果作务技术,顶着压力给全村的苹果树高接换头;去延安参加个旱栽农业种植培训会,他把主办方准备的但大伙儿又不好意思拿的小米全倒进麻袋当谷种子背回来,从此“晋谷二十一号”成为高西沟小米的统一品种。

 

姜良彪说,因为整体生态环境好、果树林和庄稼地施的农家肥,高西沟土里长出来的东西就是好吃。

 

“高西沟的苹果一吃就撂不下”“高西沟的小米米油多,熬出来糊糊的”“高西沟的洋芋擦擦吃完一碗还想再来一碗”……这些都是来高西沟参加研学游的学员或者散客在农家乐就餐时给出的评价。

 

当年征山治水时,披着羊皮袄挥斥方遒的高祖玉可能预料不到,后辈人沿着他们那一代人治理好的山山水水,又踏出了一条“生态+”发展之路:生态农业、生态旅游、生态科教,一切有利于高西沟实现全面乡村振兴的产业,都必须融于这绿水青山。

 

与此同时,米脂县的“大高西沟”片区发展计划正在逐渐铺展开来:对高西沟村及周边13个村子林地进行补植补栽,完成7.49公里道路两侧及坡面绿化;以高西沟为核心辐射周边形成万亩小米产区,建设小米航天育种基地;打造“高西沟苹果”“米脂小米”等区域公共品牌,引进民营企业推动农旅融合……

 

“想一切办法让游客留下。”姜良彪已经设想好了,高西沟的停车场要修成生态停车场,让来旅游的车都在树荫下停着。他有信心,经过庭院改造和“厕所革命”,高西沟一定能给愿意住下的游客留个好印象。只是,他最近为一件事犯上了难:如果要提升村内道路就得打掉3000棵树,这对于高西沟人来说是件天大的事。

 

一时半会儿的,姜良彪还没想出眉目来。

谁想要在高西沟得民心,就得

给这片土地添“绿色”

2023年2月19日,姜良彪作为米脂县高西沟村党支部代表,与同一批获得“三秦楷模”称号的张淑珍、禚振西会聚于古城西安。

高西沟村党支部书记姜良彪讲述生态治理经验

张淑珍是商洛市茶叶研究所名誉所长,创造了北纬33度产茶的奇迹,帮助商南县贫困山区群众种茶致富。禚振西是耀州窑博物馆名誉馆长,竭尽毕生精力发掘、研究和发展耀州窑,让沉睡在地下1400余年的耀州瓷重放光彩。假若全国三八红旗手常秀英还未离开我们,这三位令人可敬可爱的“老太太”恰是同龄人。

 

高西沟人喜欢把他们的树、他们的草比作“娃娃”,那我们就把高西沟比作一个“人”吧!我们可以在第八批“三秦楷模”身上找到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择一事,终一生”。

 

直到今天,高西沟人仍然坚持着一个老传统:想要入党先上山种100棵树,而且得保证80%以上的成活率。

 

现任班子里的副支书高利东、副主任高治前都是先通过了种树的考验,才一步步从普通党员成长为村“两委”干部的。而且高西沟人在这么多年的村班子换届选举过程中一直保持着一种默契——保留一定数量的老人手。

 

这种井然有序的班子交替保证了政策的延续性,这也是为什么高西沟四任班子三代人始终以造林种草为荣、从未动摇过“生态立村”信念的主要原因。

 

70年间,高西沟的体内在进行着一场良性循环,生态治理成效促进产业发展格局迅速形成,较高的经济收入和富足的生活条件又影响着人的思维方式、生活方式和精神气质,而这些显性与隐性的因素全部作用于村庄治理,最终形成高西沟 民主 开放的治村氛围。

 

作家冷梦在她的纪实文学《高西沟调查》中记述了一场她亲眼所见的高西沟村民大会。

 

那是2005年年底为葡萄园承包而召开的一次村民大会,会议由村支书姜良彪和村委会主任高锦仁共同主持。有意向承包的报名户为65户,但名额只有六户,所以村“两委”决定采取“捏纸蛋”的方式来确定承包人。

 

为了节省时间,会前村干部已经将纸蛋提前准备好放入搪瓷碗中,但会场上一个戴红旅游帽的妇女提出质疑,要求重写。

 

超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姜良彪和高锦仁商量了一小会儿后给出的结果是:接受这位妇女的意见,并且请她监督重新写票。

 

“如今的村干部可难当了,别想着指挥群众干啥,而要想着咋样做好服务。而且村干部自身得过硬,还得要能吃亏。”姜良彪常念叨高西沟老一辈人说的那十个字——离党的要求相差还很远。

 

高西沟历史上出过高祖玉这样响当当的人物,珠玉在前,高西沟的党员干部对自身的要求可以用“严苛”来形容,甚至无职党员也“设岗定责”:老支书高锦玉是村务监督岗,“爬山虎”常锦栋是老年服务岗,写了14年入党申请书才入上党的高治生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党员身份,他坚守的是环境保护岗。

 

当然高西沟同样面临村干部老龄化的难题。姜良彪有时候也苦闷:“很多年轻人对‘土’上的东西不感兴趣,好的留不住,差的干不成,当村干部也得有天赋。”

 

县委从各县级单位和乡镇选派年轻干部成立工作专班入驻高西沟,这群年轻人的到来解了姜良彪眉心的疙瘩。

 

与县内大多数村相比,高西沟有大量的干教培训任务和游客接待任务。县镇村也曾考虑过引进专业的文旅公司进行景区化运营,但有些企业明显是“撇油花”来了,最终不欢而散。

 

没有合适的企业入驻,外面一时半会儿又招不来讲解员,可水保生态展览馆、小米博物馆、“记忆高西沟”“你好!高西沟”等场馆急需人讲解,怎么办?“招不来人我们也得干。”这事便落在工作专班、驻村第一书记和村“两委”干部的头上。

 

高西沟驻村第一书记常静,从担任大学生村官到转聘银州街道事业编干部,常静的工作阵地从未离开过高西沟,在高西沟老百姓的眼里她早已是村里的“亲女儿”,像高芳琴一样的“铁姑娘”。

绘画作品:高西沟梯田(西安美术学院 郭庆丰教授等)

“梯田层层盘山头,金秋果香飘满沟。高山松柏连成片,陡坡牧草绿油油。”高西沟70年来的奋斗征程凝结成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感染着一批又一批前来参观学习的人。

 

“2022年我们的接待量特别大,副主任高治前家里种了20亩苹果,他根本没有时间上山去照看,梳果、套袋全部花钱雇人。到了收果子的时候更忙了,家里婆姨眼睁睁看着苹果冻在树上坐在地里急得哭。”

 

这些当下正在发生的事也被适时整理进讲解词中,用来诠释高西沟党员干部的奉献精神薪火相传。

 

如今的高西沟,有村医李自伟和白慧轮流值守的健康小屋,健康小屋旁便是高西沟的老年幸福院。69岁的本村厨师高换明干净又麻利,每天把锅台收拾得一尘不染,饭菜顿顿不重样,软糯清淡正合老年人的胃口。高西沟75岁以上的老人总共有20来个,他们在幸福院吃饭全部免费。

 

“当初县委王曼华书记要求我们迅速运营幸福院,大家还没有完全理解做这件事的价值。”高西沟工作专班负责人周文东感慨,直到2023年春节有许多村民扛着扫帚自愿到广场上扫雪,镇村干部们恍然大悟,“把家里的老人照顾好,村民对我们的工作可支持!”

 

倘若今天你身处高西沟,又正赶上晌午饭时,遇到在村道上三两结伴而行的老人,上前去打问一声姓名,也许恰好就跟某个“闯将好汉”的姓名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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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印】【顶 部】【关 闭 来源:当代陕西 编辑:杜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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